第38章 皇帝已死，皇帝萬歲 完

「哦！這怎……怎麼可能？」哈倫大師失聲說道。

不要說大魔法師，就連他身後的那些魔法師們也都在下意識發出嗚、啊之類的擬聲詞，失去語言能力——因為他們透過水晶鏡看到的那一幕實在驚人！哈倫大師事先也曾想過，他的這位生前不怎麼磊落的皇帝小朋友，會以怎樣的方式重回人間。

是聖徒般踏著聖光從天而降，還是如所有亡魂那樣，悄悄的來再悄悄的離開？

可他怎麼都沒想到，他看到的居然是——皇帝陛下身穿黃金鎧甲，騎著四足的黑色駿馬，揮劍從如山如海的百萬惡魔中殺出來的情景！

那駿馬賓士速度極快，彷彿一條金色的射線筆直指向青銅要塞！最初只是朦朧的一點金光，偶爾透過惡魔大軍的重重遮掩。可只一眨眼的功夫，已經能清楚看到身穿黃金鎧甲之人俯身在馬背上，揮舞著長劍自惡魔叢中衝出！

那一刻的情景別提多麼震撼！

惡魔們在皇帝馬前朝兩側逃竄，黑壓壓的大軍之中居然出現了一條筆直的通道，彷彿分開的大海！

魔法師們被震驚得失語，同樣看到這一幕的城牆守軍也好不了多少！軍團長們已經沒辦法約束部隊，但這時候沒人轉身逃走，所有人都張大嘴巴看著那個雄姿英發的身影，只覺得一口熱血堵在胸口，彷彿要大聲咆哮出來才能痛快！

甚至連惡魔軍團自身都感到驚訝，已經爬上城頭的惡魔，居然在這一刻扭頭去看……結果自然是摔了下去。

「就是這個時候！」哈倫大法師最先醒悟過來，抬手將一塊五角形的寶石按入控制桌，並用力旋轉了一圈。

自從修好之後就沉寂到現在、一直被當成「最終兵器」的魔法塔，終於被正式啟動！

數百從開戰以來就藏在要塞深處的青銅矮人，看到了亮起的魔法燈。他們飛快的將巨大的刀閘一個個放了下來。然後傾倒那一排排的巨大熔爐，將滾燙的鋼鐵溶液灌入甬道！

片刻之後，彷彿有天災降臨的前兆。整個龐大的青銅要塞都在輕微震顫，地面上的小石子自行懸浮而起，握著刀劍的士兵們感到手指一陣陣的酥麻……幾秒鐘後，先是一條長達幾千米的「雷龍」沿著城牆底部，蜿蜒的滾過這段五十多公里的城牆！

雷電是侵澈性最強的魔法，沒有之一。而以魔法山銅鑄就的環城基座，在沒有神力隔絕下是導電的……這讓青銅要塞成為釋放雷電系魔法的最佳場合！

城牆下，數以萬計的惡魔在雷電中瞬間化為焦炭！雷龍過後，留下的電流彷彿從牆面上橫著生出一片「叢林」，巨大而密集的叉狀閃電朝著惡魔大軍深處延伸，將殺傷範圍又擴大十倍不止，再度將數萬惡魔送上了陣亡清單！

靠近要塞的十幾個低階惡魔和魔人軍團，連撤退都不需要了，瞬間全滅。

緊接著，從牆面上的數十個不起眼的孔道中，噴射出數十道赤紅炙熱的鐵水！朝著下方的魔潮和攻城陣列潑去，將城牆腳下的木質攻城器械盡數點燃！殘存的惡魔在鐵水中愛好，被高溫燙得皮開肉綻，卻因為抗火性好，一時不得死去……

而更慘的是魔人，原本一點就著的就像火炬，此刻更像是蔓延開一場森林大火般！無數燃燒的魔人在惡魔陣營中瘋狂亂竄，點燃更多的人，並在前線地帶掀起一場浩大的混亂！

惡魔的這次進攻被摧毀，甚至連城牆正前方都被清理出一大片空白的區域。

這時候，只聽一聲颯響！

皇帝陛下終於帶著濃濃的白色煙霧，穿出魔陣，來到了城門正前！

一時間惡魔大軍鴉雀無聲，要塞守軍氣雄萬丈！

*****

「該死的，你們這群蠢貨！他是怎麼穿過去的？從我的大軍正中央！你們居然讓一位皇帝堂堂正正的跑了過去！還在他的馬蹄子前逃得像條狗！你們這群惡魔簡直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！」

惡魔君主博爾葛林大發雷霆！

等他收到消息時，穿著黃金鎧甲、騎著魅影駒的沈言都衝到城門口了！與博爾葛林隔著至少五十萬亂鬨哄的惡魔大軍——這時候，就算博爾葛林想做點兒什麼都有心無力，他的指揮根本延伸不到那麼遠。

這特么簡直就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！

所以他只能把火氣發在手下那群將軍頭上。問題在於，他一口氣抓了上百個惡魔拷問，竟然沒一個能說清楚它為什麼轉身就跑的！就算害怕，你好歹給我個害怕的原因……「突然打了個寒顫，然後就像躲遠點兒」算特么什麼理由！

撕了上百個惡魔也沒找到原因，等青銅要塞的魔法塔爆發，讓前面的惡魔敗退下來，殃及後軍之後，他更加狂怒不止！在軍營中發瘋的掄著八把大刀，看誰剁誰！

看到青銅要塞如擎天壁障般的城牆終於近在眼前，沈言稍微鬆了口氣。

他一甩馬韁，魅影駒再度加速，沿著近乎垂直的城牆朝上奔去！

沈言能穿透魔潮靠的可不是實力——以惡魔那不混亂的腦袋，氣勢威脅的效果再大也沒什麼鳥用。別說蜜雪兒的龍威，就是諸神開著神威在大地上行走，惡魔看到了也照樣上去懟一下！它們才不管死活，打過再說！

再說為了不讓諸神事後占卜，將事情牽連到蜜雪兒身上，沈言也不能假她之手。

沈言的秘訣其實很簡單，最難的是如何想到的思路——通過一系列大膽假設、小心求證——沈言終於找到讓惡魔主動開路的辦法，那就是三個字，「讓風吹」！

我們知道，沈言身上的次神力除了加點和氪金之外，還能用來實現諸多「奇蹟」，比如改變一下周圍天氣；

而經過沈言和地獄三頭犬少族長進行友好交流後確認，深淵一半的位面日常溫度約在100到200攝氏度之間波動，讓惡魔感到舒適的溫度是40到100攝氏度。主位面正常的氣溫，已經讓惡魔感覺「有點兒冷」。

像巴洛炎魔等實力強大的惡魔在主位面通常開始火焰光環，渾身烈焰熊熊，是因為這樣它才感覺舒適。結果造成主位面佬們普遍認為，惡魔的形象就是這樣……其實惡魔的日常活動一點兒不比人類少。

那麼……零下呢？零下二十度呢？零下四十度會發生什麼？

沈言用次神力創造了一道風速200公里、寒冷徹骨的極地狂風！氣溫超過零下五十度！而且失溫速度極快！從背後吹拂著他和魅影駒一路狂奔！

果然惡魔調頭，千軍辟易！

惡魔大軍只要被那股寒風擦著邊兒，身體都要凍麻！它們一輩子都沒這麼冷過！根本還沒看著沈言的，生物本能就讓他轉身就跑！

終於讓沈言演了一處「千軍萬馬避白袍」單人透陣的好戲！

沈言沿著城牆策馬賓士，冰寒狂風也撞在城牆上，然後跟在他身後衝天而起，直上雲霄！

片刻之後，天上數日來戰火蒸騰的水汽被寒冷凝結，又沾染了硝煙餘燼的灰，最終化作一天的灰色鵝毛大雪，飄飄洒洒落了下來。

燕山雪花大如席，片片吹落軒轅台！

目視著氣吞萬里如虎的「皇帝陛下」，站在牆邊觀戰的菲爾娜感慨萬千！如果地獄中的那位也是如此，人類豈有失敗之理……她的臉頰突然一涼，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臉上。

「格瑞斯……你說南方不下雪？」

*****

「我與爾等約法三章！」魅影駒飛馳在城牆邊緣，彷彿神駒。

沈言穩穩坐在馬背上，腰背挺直，右手抬起，馳過的方陣如狂風卷草般伏倒。

沈言根本不屑於解釋自己的「身份」！而面對著黃金飛馬的人，城牆上的千軍萬馬也毫不猶豫的朝著他跪了下去，大軍無聲！為了讓更多的人能看到他，也讓更多人能聽見他的聲音！

「該死！」，此情此景，就連惡魔菲爾娜和格瑞斯為了不引人注目，也只能跟著虛虛的跪下。

「第一，皇帝傑勒米·康斯坦斯已死！」沈言大聲的吼道。

「陛下萬歲！」千萬個聲音雷霆般齊聲回答！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，士兵們仍忍不住熱淚盈眶。相比起貴族，反而是基層士兵更愛皇帝。

「第二，諸軍即刻撤出要塞，擇守險地繼續抗擊魔潮！今日，且讓我為諸君斷後！」

「陛下萬歲！！」

「第三！」沈言勒馬停在要塞城門之上，恍若天神！他朝著大軍豎起第三根手指，「今日的後撤是為了將來更好的進攻！

我以帝國皇帝傑勒米·康斯坦斯的名義對諸位發誓，無論貴族還是平民，無論人類還是亞人，無論貧窮還是富貴。

任何能將青銅要塞從惡魔手中奪回來的人，封青銅要塞！裂疆土千里！永為南方之王！如違此誓，天神共誅之！」

「陛下……萬歲！！！」萬千人一叩到底！

「地獄為什麼沒有這樣人！為什麼！」菲爾娜盯著那個黃金色的身影，激動得快把格瑞斯的手腕子給捏斷了。「不行！我還不能走！我要不看看他的真面目……我，我不甘心！」

黃金人形彷彿感慨萬千的轉了一下身體，目光掃過千軍萬馬。然後他一拉韁繩，朝著城門飛躍而去。

「諸君，死後再見！」